Break in Pandemic

Glacial Lake

题图梅里冰湖

所有的光芒都向我涌来
所有的氧气都被我吸光
所有的物体都失去重量
我都快已经走到了所有路的尽头

我睁开眼睛、摘下耳机时,车正停在香格里拉塔中塔的旁边,当天稍晚点时候这辆车会把我们送到飞来寺,在那里见识过多云清晨的日照金山后,我们一头扎进金山—卡瓦格博,晚上到达雨崩村。

迪庆州的民房好多裹了玻璃,把本来露天的院子、门头给包起来;先前在甘南、阿坝时还没有这样的印象,不知是地方、气候不同的缘故,还是最近时兴的做法。而这里的人跟所有藏区一样的是,爱裹了宽厚的袍子,女性大都背了篓、弓着背,沉甸甸的篓子,装满细细碎碎的生活。

这时候会过来村里的外人,大概也就二三十个;徒步的四天里,每天在路上遇到的,都是相似的人,有三个云南别的地儿的姐姐,看上去年纪不轻,穿日常的运动鞋、长款羽绒服,拎了塑料袋,一路走得却是飞快,到笑农垭口时因为没带冰爪不得已返程了;还有三个装备看着就专业的姑娘,每天都会从我们身后赶上,再把我们甩在后头,最后一天出村的路好走许多,只是中间一段路面结了几十米的冰,我们凭着胆大心细成功反超,一直领先到终点;还有个小哥,本来说同去神瀑,后来我们换客栈耽误了,他一个人走去,我们到神瀑的时候他已经坐了快一个钟头,见我们气喘吁吁,满脸不解。

在村里的每个晚上我们都会去头一天上雨崩的客栈泡脚,老板扔一个药包在盆里,棉布针眼粗,透着内容黑黢黢的,说是藏药泡脚;泡脚的人在火炉旁围了一圈,炉子上摆满水壶,泡脚桶里水凉了老板就起身来添,于是几天里小腿没有过隔夜的酸痛,倒是膝盖吃了不小的苦头。许特这个从广东来的程序员,遇着下坡就精神,小跑着下去,一会儿就没了影,我一路紧跟慢跟,第二天返程时候膝盖就开始遭不住。后来我找了云南白药,左喷右喷好几遍,还是疼得龇牙咧嘴,抬不起腿。那天下午回到村里时还早,我在下村的客栈躺了好久,夜色渐近,一咬牙去上村的咖啡馆跟他们会合,上坡的路曲折绵长,一不小心还会进了岔路,到的时候已经天黑。大概是膝盖酸得厉害,吃饭时我们开始喝酒,吃完回去咖啡馆烤火,我又接着要了瓶黑牦牛跟胖卓玛,姐姐一直在喝玫瑰味道的 1664,Panda 在饭馆时也要了一瓶,我尝了口,觉得没劲儿。

黑牦牛、胖卓玛还有嗦呀啦都是香格里拉啤酒厂的酒;黑牦牛是黑啤,偏苦;胖卓玛度数高一点,不过味道柔和,口味带甜;嗦呀啦则很平淡,一股子勇闯天涯的味。后来在香格里拉住的晚上,吃烧烤时又尝了下这家厂的藏式艾尔,除了嗦呀啦其他都不错。咖啡馆的老板说酒厂是德国人在当地开的,回到上海我搜到他们的网站,才知道酒厂可以预约参观。

姐姐对他家的酒一直念念不忘,回去后从淘宝下了单在家喝;老李最津津乐道的是第三天蹭的藏家杀猪宴,主人话不多却很热情;我脑海里常常跳出来的却是冰湖旁的冰川。爬上俯瞰冰湖的山坡时我们已经精疲力竭,奋起余勇下到湖边,又穿过数以千计的玛尼堆才接近冰川。冰川盖着山脚,像是个死去的庞然大物,寒冷却很干净。一丈厚的冰盖下是深不见底的巨洞,水流自高处沿山面落下来,与突起的冰石撞击不停,雾气在光线下升起,四周安静得只余水声;回头时有人从湖边大石上起身,双臂张开,作飞鸟姿势跃向湖面,趴落在冰上,滑出去老远,尖叫声在山谷里回荡,所有的物体都失去重量。